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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长篇小说，讲述了古雨镇从繁盛到荒凉的变化历程，是一个充满温情与悲凉的故事。古雨镇曾有四宝：牛氏凿子、刘氏紫毫、王氏裁缝剪、姜氏扁食馅。曾经的古雨镇充满着烟火气息，而如今，古雨镇已被打磨成千篇一律的模样。那四宝有的绝迹，有的搬离了国内，只剩年已古稀凿石者。

目录

话 “这秘密，绝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001

第二话 “她是谁？怎会有书屋钥匙？”013

第三话 “九分枣、一分姜，三勺蜜枣露。”029

第四话 “混账玩意儿，你不能乘人之危……”039

第五话 “要给姜家小妞妞！”055

第六话 “童年的事，只要有你，我都记得。”071

第七话 老唐要娶藏了三十年的大瓷盆儿。087

第八话 “傻娃娃，真正的苦从不在嘴里。”097

第九话 “把信还给我！”107

第十话 “李奶奶，我姓姜。”117

第十一话 “我们家的小刘先生，真是很喜欢姜家小丫头啊。”129

第十二话 “我羡慕他。”147

第十三话 “好想再和爷爷一起吃顿饭。”165

第十四话 “好的作品，永远是下一个。”177

第十五话 “为什么不是太阳婆婆？”193

第十六话 梓羲记之。209

第十七话 沉默，沉默……235

第十八话 无论怎样，千万不要去看日落。241

尾 声251

番 外253

一稚，本名王润宇，

一个讲故事的人。

已出版长篇小说《晴》《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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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牛老七眼，唐风便认了出来。四四方方国字脸，略见白雪的卧蚕眉，原本瘦高的个头因为后背佝偻而显得沧桑不已——正是他想象中的模样。

牛老七迈着大步走上前来，主动握手。右手强劲有力，手上老茧遍布，磨得唐疯子手心痒痒。

小枣麻利地沏好茶，带着刘极退了出去，留两位长辈在屋里说话。

屋外，天空渐渐阴沉。只是下午三点多的光景，却染上了日落后七八点的昏暗。

“要下雨了。”小枣抬头看天，“不知今年是否会下雪。”

“镇上很久没见过雪吗？”刘极陪小枣朝巷子北口走去。

“十九年了。”

“你很喜欢雪？”

“喜欢。越大越好。”

“跟我回加拿大，我带你去看雪。”话一出口，刘极才意识到这邀请有多冲动。

“回？”小枣敏感，看一眼刘极，“这里才是我家。”

“你从来都没出去过？”

小枣摇头，又点头：“偶尔会去城里。”

“那算什么……”刘极不屑一顾，“不想出国的话，去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也可以啊。年纪轻轻的，总不能一辈子留在这小地方吧。”

“为什么不能？”小枣有些怀念童年时那个和她心有灵犀的小刘极。

“反正扁食店也没了，去哪儿开奶茶店都行，为什么不带着你的小店去外边看看？”

“有些东西带不走的。”

刘极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两人就这么肩并肩，沉默地走着。

故事奶茶店门廊上，保宝远远看见小枣，挥手打招呼：“枣儿，老牌匾有了虫蛀，得刷漆了。”话音刚落，雨水“哗哗”淋下来，刘极伸出左手一把拥住小枣肩膀，将她拉入怀中，右胳膊挡在她头顶，一路小跑。不过短短五秒钟，小枣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刘极推上门廊。她恍惚，望向刘极，他只拍拍沾湿的风衣，冲小枣傻呵呵一笑。保宝察觉到这微妙的情绪，却不言语。他顺手拿起靠在门廊边的伞，撑开，拉着小枣穿过院子，大步走进屋里。

大雨倾盆。

“喂！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个人啊？”刘极站在门廊上，哀号。

一九九八年初春，春寒料峭，古雨镇下了一场绵绵不断的雨，姜老先生愁得眉头皱了好几天。

枣丫头人生中第六个新年刚刚过去，没有她喜欢的鞭炮和烟花，也没有红对联和年夜饭。不满六岁的小女孩，只是懵懵懂懂地守孝，偶尔抬起头问爷爷，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回来过年。

姜老先生双眼红肿，抱着小小枣，只说：“爸爸妈妈以后都会在我们心里，陪咱过年。”

“爷爷，你让他们出来好不好？躲在心里，小枣看不见，小枣想爸爸妈妈。”

姜老先生转过头去，抹掉眼泪。

“爷爷也想他们，是不是？”

其实，小小枣什么都知道。

距离夺去双亲生命的车祸已过去三个月，小小枣从未流泪，却也已很久没有笑脸了。镇上起了流言蜚语，说姜小枣是个不孝的娃，父母去世却不听哭声。姜老先生从不往心里去，也不跟嚼舌头的人们置气，只在人前处处护着枣丫头。

一日，小小枣说：“爷爷，我给爸爸妈妈写了封信。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风筝飞得好远好远，可以把信送给他们。”

姜老先生连连点头，熬夜为小枣扎了只结结实实的风筝，画上她喜欢的燕子。

风筝扎好的第二天，却开始了一场看不到头的雨。小小枣整日什么也不做，只揣着信在怀里，守着风筝坐在扁食店门口，盼雨停、盼天晴、盼风起。

古雨镇的初春，阴冷，冷得彻骨。小小枣固执，哆哆嗦嗦，冻红了小脸儿，也不愿回屋里。爷爷来抱，她却一把将其推开。姜老先生从没见孙女儿这么执着，一时不忍，便抱来大棉被，坐在小枣身边，搂她进怀中，又将棉被裹在两人身上，严严实实。

“爷爷，妈妈喜欢干净，看到咱们把被子拖在地上，会生气的。”

“不会，妈妈也想读丫头写的信。”

“如果妈妈生气了，这可是爷爷的主意。”

“嗯！是爷爷的主意！放心，妈妈不会生小枣的气。”

爷爷守着怀里的小小枣，小小枣守着怀里的信。一老一少，裹着棉被，坐在扁食店门槛上，伴着雨声，坚守成一首令古雨巷动容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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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家大院叮叮当当的凿石声，是他记忆中悦耳的旋律。姜氏扁食铺子氤氲腾腾的水汽里，有让他垂涎欲滴的味道。自家书屋数不胜数的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古雨巷子——这被他深埋心底近二十年的名字，是故土、是童年、是回不去的梦。

前言

题 记

孤独的浮冰，中了不能融化的咒。他棱角分明，通透得只剩下一颗心，僵冷、清冽。沉睡前，时光将他缚在河底乱石之下。长眠之后忽然苏醒，他惊觉，身上多出一道锁链。

浮冰，沦为沉冰。

个四季轮回里，沉冰无数次发出呼救——向懒洋洋荡在春风中的涟漪、向被夏阳娇惯的绿苔、向从头顶一闪而过的秋叶、向无数踏着匆匆步伐扬长而去的浮冰们。他撕破了喉咙，只换来不解、冷视和勒进皮肉的冰凉。

第二个四季轮回里，沉冰彻底失了声音。

“看，河底压着一块沉没的冰。”涟漪说。

“沉没的冰，到底变成了沉默的冰。”绿苔叹息。

“沉冰，你还好吗？”秋叶刚抛下一句关心，便打着旋儿快活离去。她一定太过忙碌，甚至来不及听一声回答。

“沉冰，上来吧，一起去看新世界。”同胞的邀请不减热情，却仍步履匆匆。

时光流转，沉冰记下了河中每一个故事，记下了河岸边出现过的每一个身影，却快要忘了自己是谁。

直到万个初春，清透的春水带来一只蝣。蝣被水流卷到沉冰身边，她听到猛烈的心跳——活生生的、孤独的心跳。刹那间的频率里，蝣看到自己小小的身体义无反顾融进这心跳声中。她死死抱住冰冷的锁链，望着沉冰。

沉冰看向这不起眼的生灵，眼神绝望如死灰。

“你好，浮冰。”蝣说。

锁链变得滚烫。

孤独的浮冰，中了不能融化的咒。

痴的蝣，为这浮冰着了魔。

痴的蝣，想破孤独的咒。

她的记忆昏黄如黎明。一日前一生，用数不清的脱胎换骨，换来道不明的执念。朝阳短命，执一念噬去蝣的薄羽，俯首启颜，便在热热闹闹的春水里，扰出冷冷清清的郁色。

郁色唤出涟漪，涟漪拥着她。

她和浮冰，隔着滚烫的锁链相望，逆着心跳的节奏相诉。

“你好，浮冰。”蝣说。

“因为我懂。”蝣答。

“我也失了羽翼。”蝣叹息。

“我陪你。”蝣允诺。

沸腾的心跳被烙出回音，哀哀欲绝。

浮冰在万年荒芜的尽头，开出一朵小小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