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源书城 -香水(聚斯金德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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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聚斯金德作品集)书籍详细信息

  • ISBN:9787532782376
  • 作者:暂无作者
  • 出版社:暂无出版社
  • 出版时间:2020-01
  • 页数:352
  • 价格:40.10
  • 纸张:胶版纸
  • 装帧:软精装
  • 开本:32开
  • 语言:未知
  • 丛书:暂无丛书
  • TAG: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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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语:

20世纪德语超级畅销书,全球销量逾。 同名改编电影全球票房过亿,本?威士肖倾力演绎。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倾力推荐。


内容简介:

十八世纪的巴黎,格雷诺耶降生在城市*肮脏、气味*浓烈的鱼摊上。他天生没有体味,却是一个惊人的嗅觉天才,能够分辨并记住世界上所有的气味。为了追寻*完美的香味,并将之保存下来,少年格雷诺耶受尽磨砺,一步步从香水铺学徒成长为制香大师。在经历了无数次尝试和失望后,他终于发现,唯有某些红发少女身上才散发着他追寻的完美香气。为此,他不惜屡屡犯下罪行,萃取她们的体香制成一种神秘的“香水”,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然而,众人无尽的追捧和痴迷并不能给他带来满足,*终,他选择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消失在了气味的短暂的王国……

小说天马行空的想象,离奇魔幻的情节,以及对于气味出神入化的捕捉与描摹,都被反复称道和引用。作者借主人公格雷诺耶这个嗅觉天才的悲剧人生,反思了个体在理性驱动的现代社会中陷入虚无与异化的生存困境。


书籍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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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帕特里克•聚斯金德(Patrick Süskind),德国当代知名作家。他的处女作《低音提琴》于1981年9月在慕尼黑首演,至今仍常演不衰。1984年,聚斯金德完成了他的部长篇小说《香水》,出版后轰动了德语文坛,后被译成多种语言。他还著有中篇小说《鸽子》,《夏先生的故事》及其他一些非虚构作品,在当代德语文学界具有显著的影响力。


出版社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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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摘录:

十八世纪,在法国曾出现过一个人。那时代人才辈出,也不乏天才和残暴的人物。此人便是有天才和残暴的人物之一。这儿要讲的就是这个人的故事。他名叫让一巴蒂斯特•格雷诺耶。与其他天才怪杰,例如德•萨德、圣鞠斯特、富歇、波拿巴的名字相反,他的名字今天已被人遗忘,这肯定不是因为格雷诺耶在自高自大、蔑视人类和残忍方面,简而言之,在不信神方面化这些更有名气的阴险人物略逊一筹,而是因为他的天才和他的野心仅仅局限在历史上没有留下痕迹的领域:气味的短暂的王国。

在我们所说的那个时代,各个城市里始终弥漫着我们现代人难以想象的臭气。街道散发出粪便的臭气,屋子后院散发着尿臭,楼梯间散发出腐朽的木材和老鼠的臭气,厨房弥漫着烂菜和羊油的臭味;不通风的房间散发着霉臭的尘土气味,卧室发出沾满油脂的床单、潮湿的羽绒被的臭味和夜壶的刺鼻的甜滋滋的似香非臭的气味。壁炉里散发出硫磺的臭气,制革厂里散发出苛性碱的气味,屠宰场里飘出血腥臭味。人散发出汗酸臭气和未洗的衣服的臭味,他们的嘴里呵出腐臭的牙齿的气味,他们的胃里嗝出洋葱汁的臭味;倘若这些人已不年轻,那么他们的身上就散发出陈年干酪、酸牛奶和肿瘤病的臭味。河水、广场和教堂臭气熏天,桥下和宫殿里臭不可闻。农民臭味像教土,手工作坊伙计臭味像师傅的老婆,整个贵族阶级都臭,甚至国王也散发出臭气,他臭得像猛兽,而王后具得像一只老母山羊,夏天和冬天都是如此。因为在十八世纪,细菌的破坏性活动尚未受到限制,人的任何活动,无论是破坏性的还是建设性的,生命的萌生和衰亡的表现,没有哪一样是不同臭味联系在一起的。

当然,巴黎臭,因为巴黎是法国的城市。而在巴黎市内,又有一个地方,即在弗尔大街和铸铁厂大街之间,也就是圣婴公墓,那里其臭无比,简直像地狱一样臭。八百年间,人们把主官医院和附近各教区的死者往这里送;八百年间,每天都有数十具尸体装在手推车上运来,倒在长长的坑里;八百年间,在墓穴和尸骨存放所里,尸骨堆积得一层又一层。直至后来,在法国革命前夕,几个理尸坑危险地塌陷以后,从公墓里溢出的臭气不仅引起附近居民的抗议,而且导致他们真正起来暴动,这时这地方才被封锁起来,被废弃了,千百万块尸骨和头盖骨才被铲出,运到蒙马将夺牌地下基地.,人们在这地方建起了一个食品.交易市场。

在这儿,就在这整个王国臭的地方,一七三八年七月十七日,让一巴蒂斯特•格雷诺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那一天是这一年热的旧子之一。炎热像铅块一样压在公墓上激动城外压到邻近甜街巷全,蒸气散发去烂厥果和烧焦的兽角混合在一道的气味。格雷诺耶的母亲在临产阵痛开始时,正站立在弗尔大街的一个鱼摊旁,为早些时候掏去内脏的鲤鱼刮鱼鳞。这些鱼据说是早晨才从塞纳河拖来的,可是此时已经散发出阵阵恶臭,它们的臭味已经把尸体的臭味淹没了。格雷诺耶的母亲既没有注意到鱼的臭味,也没有注意到尸体的臭味,因为她的鼻子已经迟钝到麻木的程度,何况她的身子正疼,而疼痛使她的感官接受外界刺激的能力完全丧失了。她一心一意指望疼痛能够停止,指望令人讨厌的分娩能尽快结束。这是她生的第五胎。五次她都是在这儿鱼摊旁完成的,五次生的都是死胎或半死胎,因为在这儿生下来的血淋淋的肉,同撂在那里的鱼肛肠没有多大区别,而且也没活多久,到了晚上,不管是鱼肛肠,还是生下来的肉,或是其他的东西,都被统统铲走,装在手推车上运往公墓或是倒进河里。今天这一次看来又是如此。格雷诺耶的母亲还是个青年妇女,二十五岁,还相当漂亮,嘴里牙齿差不多都在,头上还有些头发,除了痛风、梅毒和轻度肺结核外,没有患什么严重的疾病,她希望能够长寿,或许再活上五年或十年,或许甚至能够结一次婚。作个手工业者的受人尊敬的填房,或是…格雷诺耶的母亲希望一切很快过去。当分娩阵痛开始时,她蹲到宰鱼台下,在那儿像前五次那样生产,用宰鱼刀割去刚生下来的东西的脐带。但是随后因为炎热和臭气——她并没有闻到臭气的臭,而是闻到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麻醉人的气味;她觉得,就像一块田里的百合花,或是像一间狭小的房间养了太多的水仙花产生的气味——她晕了过去,向一边跌倒,从宰鱼台下跌到路中央,并在那里躺着,手里握着宰鱼刀。

人们呼喊着,奔跑着,围观的人站成圈子,有人把警察叫来了。格雷诺耶的母亲依然躺在路上,手里握着那把刀。后来她慢慢地苏醒过来。

“你出了什么事?”

“没事。”

“你拿刀干什么?”

“不干什么。”

“你裙子上的血哪儿来的?”

“宰鱼沾上的。”

她站起来,把刀子扔掉,走开去洗身子。就在这时,宰鱼台下那才生下来的东西出乎意料地哭了起来。大家朝台子下看去,发现新生儿就在鱼肚肠和砍下的鱼头中间,上面停了一堆苍蝇,于是便把他拖了出来。人们照章办事,把婴儿托付给一个乳母,而母亲则被捕了。由于她供认不讳,而且是毫无顾虑地承认,她确实是想像前五次那样做法,把生下来的东西撂在宰鱼台下任其死去,于是人们就对她起诉,她因为多次杀婴罪而被判处死刑。几星期后,她在沙滩广场上被斩首。

这婴儿在这期间已经换了三个乳母。没有哪个愿意长期收养他。据说这是因为他吃得太多,一人吸吮两个人的奶水,把供其他婴儿的奶都吸光,因而就剥夺了乳母维持生活的手段,因为乳母光是喂养一个婴儿无利可图。主管的警官,一个叫拉富斯的男子,对这事情感到厌烦,打算让人把这小孩送到圣安托万大街的弃婴和孤儿收容所;从那儿出发,每天都有一批小孩转送到鲁昂的国立大育婴堂。但是当时运送都是靠脚夫使用韧皮编的背篓进行的,为了提高效率,每只背篓一次装进多达四个婴儿;因此在运送途中死亡率特别高。由于这个缘故,背篓的搬运者被通知只能运送受过洗礼的婴儿,而且这些婴儿必须有在鲁昂盖章的正规运送证。由于格雷诺耶这婴儿既未受洗礼,又没有二个名字可以正正规规地填在运送证上;再说,警察局不允许把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孩弃置于收容所的门口——若是这么做,就会使完成其他手续都变得多余了,也就是说,由于运送小孩可能产生的一系列行政技术方面的困难,同时也由于时间紧迫,警官拉富斯只好放弃了他原来的打算,把这男婴交给一个教会机构,换取了一张收条,这样,人家可以在那里为这小孩洗礼,并对他以后的命运做出安排。于是人家把他交给圣马丁大街的圣梅里修道院。他在那儿受洗礼,被取名让一巴蒂斯特。因为修道院院长这一天情绪特佳,而且他的慈善基金尚未用完,所以这小孩就没有送到鲁昂,而是由修道院出钱请人喂养。于是他被交给住在圣德尼大街的一个名叫让娜•比西埃的乳母,为此她每周获得三个法郎的报酬。

几星期后,乳母让娜•比西埃手里提了个篮子站在圣梅里修道院的门口,对给她开门的长老泰里埃——一个约莫五十岁、身上有点醋味的秃头僧侣——说了声“瞧这个!”,然后便把篮子放在了门槛上。

“这是什么?”泰里埃问道,把身子弯向篮子上方,用鼻子嗅嗅,因为他猜想这是可以吃的东西。

“弗尔大街杀婴女人的私生子!”

长老把手指伸进篮子里掏捣,使正在睡觉的婴儿的脸露出来。

“他的脸色真好看。红润润的,养得好极了!”

“因为他把我的奶水全吸光了。因为他像个抽水机把我抽干了,只留下一把骨头。但是现在可以结束了。你们自己继续喂养吧,用山羊奶,用粥,用萝卜汁。这杂种什么都吃。”

泰里埃长老是个和气的人。他负责管理修道院的慈善基金,负责把钱分发给穷人和急需的人。他期望着人家向他道谢,在别的方面不来打搅他。他对技术上的细小事情非常反感,因为小事就意味着困难,而困难就意味着扰乱他的平静心情,这一点他不能忍受。他就连自己开门也感到恼火。他希望来人把篮子拿回家去,别再用这婴儿事情打搅他。他慢腾腾地站直身子,一口气把这乳母散发出来的奶味和像乳酪一样白的羊毛气味吸入。这是人们喜欢闻的一种香味。

“我不明白你要什么。我不明白你的目的何在。我只能想到,若是这婴儿继续吃你的奶,再吃一段时间,这对婴儿是无害的。”

“对他当然没有什么,”乳母嘎嘎地回话说,“但是对我却有害。我已经瘦了十磅,而我却吃了三个人吃的东西。为了什么?就为每周拿三个法郎吗?”

“原来如此,我懂了,”泰里埃几乎轻松地说道,“我全明白了:这又是钱的缘故。”

“不是,”乳母说。

“是的!这总是钱的问题。如果有人敲这扇门,总是和钱有关。我曾经希望,我开了门,站在那里的人是为别的什么事来的。例如有人为送点小礼物而来。比方说送些水果或硬壳果。现在正是秋天,可以送的东西不是很多嘛!也许是送花。也许有个人跑来,友好地说:‘上帝保佑,泰里埃长老,我祝您日子过得好!’可是我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来者若不是乞丐,就是个小商贩;如果不是小商贩,那么就是个手工业者。如果他不要求施舍,那么他就是来要求付款的。如今我根本不能上街。若是我上街,才走三步就会被要钱的人包围起来!”

“包围您的人当中不会有我,”乳母说。

“但是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不是这个教区里的乳母。这儿有数百个流的乳母或保姆,她们为了每周能拿到三个法郎,正争先恐后地要用自己的奶水来喂养这个讨人喜欢的婴儿,或者是用粥、果汁或其他营养品来喂他……”

“那就把他交给她们当中的一个去吧!”

“……另一方面,把小孩转来转去也不好。谁知道他吃别人的奶会不会像吃你的奶一样长得这么好、你得知道。他已经习惯了你的乳香味和你的心脏的搏动。”

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这个乳母散发出来的热烘烘的气味。随后,他发现他的话对她毫无影响,就说:

“现在你把这小孩抱回家去!这件事我再跟修道院院长商量一下。我将向他提个建议,以后每星期给你四个法郎。”

“不,”乳母说。

“那么一言为定:五法郎!”

“不行。”

“你究竟要多少钱?”泰里埃冲着她高声喊道,“五法郎对于喂养一个婴儿这样次要的工作已经够多了!”

“俄压根儿不要钱,”乳母说,“我要把这杂种从家里弄走。”

“但这究竟是为什么,亲爱的太太?”泰里埃说,又把手指伸进篮子里摸摸。“这的确是个可爱的小孩。他脸色红润润的,他不哭闹,乖乖地睡着,而且他已经受过洗礼。”

“他着了魔。”

泰里埃迅速把自己的手指从篮子里抽出来。

“不可能!一个婴儿着了魔,这不可能。婴儿还不是个人,而是个猿人,他的灵魂还没有完全形成。魔鬼对他不感兴趣。是不是他已经会说话了?是不是他身上在抽搐?他动过房间里的东西吗?他身上散发出恶臭吗?”

“他根本没有气味。”乳母说道。

“果不其然,这是个明显的特征。假如他着了魔,那么他必定会散发出臭气的。”

为了安慰乳母,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气,泰里埃把提篮举了起来,举到自己的鼻子底下。

“我没闻到什么怪味。”他嗅了一会儿说道,“确实没有什么怪味。不过我觉得,尿布里似乎有股味。”他把篮子朝她举过去,好让她来证明他的印象。

“我指的不是这个,”乳母没好气地说,一边把篮子推开。“我不是说尿布里的气味。他的大小便的气味都正常。我是说他本人,这个小杂种本人没有什么气味。”。──“因为他身体健康,”泰里埃叫道,“因为他身体健康,所以他没有气味!只有生病的小孩才有气味,这是尽人皆知的。众所周知,一个出天花的小孩有马粪臭,一个患猩红热的小孩有烂苹果味,而一个得了肺结核病的小孩则有洋葱味。他这些气味都没有,他的身体健康。你是不是要他有股臭味?你自己的小孩是不是散发出臭气了?”

“不,”乳母说道,“我的孩子散发出人间儿童应该有的气味。”

泰里埃小心翼翼地把提篮放回到地上,因为他觉得,对乳母执拗不从的愤怒已经使他胸中升腾起激昂的情绪。在接下去的争论中,他免不了要动用两只臂膀来作出更自由的姿势,他不想因此而使婴儿受到伤害。当然他首先把两手拢在背后,冲乳母挺出他的尖肚皮,厉声地问道。

“称是不是坚持认为,一个普通的小孩,而且他毕竟是个上帝的孩子——我得提醒你注意,他已经受过洗礼——必须有气味?”

“是的,”乳母说。

“此外你还坚持认为,假如小孩没有你所认为应该有的那种气味,那么他就是魔鬼的孩子?你啊,你这个圣德尼大街的乳母让娜•比西埃!”

他把放在背后的左手伸出来,把食指弯曲得像个问号,威胁地举到她的面前。乳母在思索着。她觉得谈话一下子转变为神学上的质问,很不对劲,她在这种质问中必定会输给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乳母支吾地回答,“至于这事情和魔鬼有无关系,泰里埃长老,您自己来判断吧,这事情不属于我管。只有一点我是知道的:我怕这婴儿,因为他没有小孩应该有的气味。”

“啊哈!”泰里埃满意地说,又让手臂像钟摆一样摆回原来的位置,“那么我们就不谈同魔鬼有关的事吧。好的。但是请你告诉我:按照你的想法,如果一个婴儿有了他应该有的气味,这气味究竟是怎样的呢?你说呀?”

“这气味应该好闻,”乳母说道。

“什么叫做‘好闻’?”泰里埃对着她吼叫,“许多东西的气味都好闻。一束薰衣草的气味好闻。肉场的味儿好闻。阿拉伯人的花园散发出好闻的气味。我想知道,一个婴儿该散发出什么气味?”

乳母犹豫不决。她当然知道婴儿有什么气味,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已经喂过、抚养过和吻过数十个婴儿,摇着他们入睡……她在夜里用鼻子就能找到他们,甚至现在她的鼻子里也清楚地带有婴儿们的气味。但是她从来未用语言表达过。

“说呀!”泰里埃吼叫着,不耐烦地弹着自己的手指甲。

“好吧,”乳母开始说道,“这不是那么好说的,因为……因为虽然他们的气味到处都好闻,可是他们并不到处都是一个味儿。长老,您可明白,就以他们的脚作例子,它们的气味就像一块光溜溜的暖和的石头——不,更确切地说是像奶酪…。或者像黄油,像新鲜的黄油,是的,千真万确,他们的气味像新鲜的黄油。他们的躯干的气味就像……像放在牛奶里的千层饼;而在头部,即在头顶上和头的后部,那几头发卷了起来,长老,您瞧,就在这儿,在您已经不再长头发的这个部位……”她轻轻地拍拍泰里埃的秃头,他对这滔滔不绝的蠢话一时竟无言以对,顺从地把头低下来。“……在这儿,确确实实在这儿,他们散发的气味好闻。这儿散发出焦糖味,这气味那么甜,那么奇妙,长老。您想象不到!假如人家闻到他们的气味,那么一定会喜欢他们,无论他们是自己还是别人的孩子。婴儿的气味必定是这样,而不是别样。如果他们没有这样的气味,他们的头顶上根本没有气味,例如这个杂种,他的气味比冷空气还不如,那么……您想怎样解释,就怎样解释好了,长老,可是我,”她铁下心来,把两臂交叉在胸前,对在她脚前的提篮投以厌恶的目光,仿佛篮子里装着癞蛤蟆似的,“我让娜•比西埃决不再把这个带回家!”

泰里埃长老缓缓地抬起低垂的头,用一只手指持几下光秃的头,仿佛他要理一理头发,像是偶然似的把手指放到鼻子下,若有所思地闻闻。

“像焦糖……?”他问道,并试图恢复他那严厉的音调,“…焦糖!你知道焦糖吗?你已经吃过了?”

“没有直接尝过,”乳母说道,“但是我有一次到过圣奥诺雷大街的一家大饭店,我看到人家是怎样把融化的糖和乳脂制成焦糖的。它药味道非常好闻,我始终忘不了。”

“好了,够了,”泰里埃说着,把手指从鼻子底下拿开,“你别说了!在这样的水平上继续和你交谈,对我来说尤其费劲。我现在可以肯定,无论出于何种理由,你都拒绝继续喂养托给你的婴儿让一巴蒂斯特•格雷诺耶,并把他送还给他的临时监护者圣梅里修道院。我觉得难过,但是我大概无法改变。你被解雇了。”

他拎起提篮,再次吸一口风吹过来的热烘烘的羊毛般的奶味。

泰里埃长老是个有学问的人。他不仅研究过神学,而且也读过哲学作品,同时还从事植物学和化学的研究。他颇为注重他的批判精神的力量。诚然、他并未像某些人走得那么远对圣经的奇迹和预言或圣经本文的真实性产生怀疑,即使严格地说,光用理智是不能解释它们的,甚至它们往往是同理智直接抵触的。他情愿不接触这些问题,他觉得这些问题令人不快,只会把他推到尴尬不安和危险的境况中,而在这种境况中,正是为了永顺其理智,人们才需要安全和宁静。但是他坚决反对的,则是普通人的迷信行为:巫术,算命,佩带护身符,邪魔的目光,召唤或驱除鬼神,满月时的符咒骗术等等——在基督教巩固自己的地位一千多年之后,这些异教的风俗习惯远没有彻底根除,这确实令人悲哀!所谓的着魔和与恶魔订约,如若仔细地进行观察,绝大多数情况也是迷信的说法。虽然恶魔本身的存在是必须否定的,恶魔的威力是值得怀疑的,但泰里埃不会走得这么远,这些问题触动了神学的基础,对于这些问题作出结论,那是其他主管部门的责任,而不是一个普通僧侣的事。另一方面,事情非常明显,即使一个头脑简单的人,例如那个乳母,坚持说她发现有魔鬼骚扰,魔鬼也是决不会插手的!她自以为发现了魔鬼,这恰恰清楚不过地证明,这儿是找不到魔鬼踪迹的,因为魔鬼做事不会笨到如此地步,竟让乳母让娜•比西埃发现它的马脚,况且还是用鼻子!用原始的嗅觉器官,五官中级的器官!仿佛地狱就散发出硫磺味,而天堂却是香味和没药味扑鼻似的!糟糕的迷信是在黑暗、野蛮的史前时代,当时的人还像野兽那样生活,他们还没有锐利的眼睛,不能识别颜色,却自以为可以闻出血腥味,他们认为,从敌人中可以嗅出朋友来,从吃人的巨人、粮形人妖和复仇女神中可以嗅出朋友来,他们把发臭的、正在冒烟的火烤供品带给他们残暴的神。太可怕了!“傻瓜用鼻子看”胜过用眼睛。在原始信仰的后残余被消灭之前,或许上帝赐予的理智之光还得继续镇射千年之久。

“啊,可怜的婴儿!清白无辜的小生命!你躺在提篮里睡觉,对于别人厌恶你却一无所知。那个无耻的女人竟敢武断地说你没有孩子们应该有的气味。是的,我们对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杜齐杜齐!”

他把篮子放在两个膝盖上轻轻地摇动,用手指抚摸婴儿的头部,不时地说着“杜齐杜齐”,他认为这是安慰和抚爱儿童的一种表达方式。“人家说你有焦糖味,真是荒谬,杜齐杜齐!”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指头抽回来,放在鼻子底下闻闻,可是除了闻到他中午吃下去的酸菜的味道外,什么气味也没有。

他迟疑了片刻,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在注意他。接着他把提篮举起,把他的大鼻子伸进去,伸到婴儿稀薄的红头发恰好可以给他的鼻孔抓痒,就在婴儿的头上嗅了起来,他希望能嗅到一种气味。他不大知道婴儿的头部应该有什么气味。当然不会有焦糖味,这一点他确认无疑,因为焦糖就是糖浆,而一个生下来到现在只吃奶的婴儿,怎么会有糖浆味呢?他本可以有奶的味儿,有乳母的奶味。但是他却没有奶的气味。他可能有皮肤和头发的味儿,或许还有点小孩的汗味。泰里埃嗅呀嗅呀,期待着嗅出皮肤和头发的气味,嗅出一点儿汗味。但是他什么也没嗅到。无论如何也嗅不到什么气味。他想,婴儿或许是没有气味的,事情大概就是如此。婴儿只要保持清洁,是不会有气味的,正如他不会说话、跑步和写字一样。这些技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才会的。严格地说,人是到了青春期才散发出香味的。事情就是这样,而不是别样!“少年追求异性,少女像一朵洁白的水仙花开放,散发出芳香……”贺拉斯不是这样写过吗?而古罗马人对此也有所了解!人的香味总是一种肉体的香味——即一种罪恶的香味。一个婴儿做梦也从来不会见到肉欲的罪孽,怎么会有气味呢?他应该有什么气味?杜齐杜齐?根本没有!

他又把篮子放到膝盖上,轻轻地像荡秋千那样摇动起来。婴儿仍睡得沉沉的。他的右拳从被子下伸了出来,小小的,红润润的、偶尔碰到脸颊。泰里埃微笑着,突然觉得自己心旷神怕。刹那间,他浮想联翩,觉得自己就是这孩子的父亲,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僧侣,而是一个正常的公民,也许是个守本分的手工业者,娶了个老婆,一个善良热情的、散发出羊毛和奶的香味的女人,并同她生下一个儿子,此时他正把儿子放在膝盖上摇着,这是他自己的孩子,杜齐杜齐……想到这些,他的心情愉快。这种想法是如此合情合理。

一位父亲把自己的儿子放在膝盖上,像荡秋千一样摇动,杜齐杜齐,这是一幅像世界一样古老的图画,而只要这个世界存在,它总是一幅新的美的图画,啊,就是这样!泰里埃的心里感到温暖,但在心情上却是感伤的。

这时小孩醒来了。首先是鼻子开始醒的。一点点大的鼻子动了起来,它向上抬起嗅嗅。它把空气吸进去,然后一阵阵喷出来,有点像打喷嚏似的。随后鼻子撅了起来,孩子睁开眼睛。眼睛的颜色尚未稳定,介于牡赈灰色和乳白的奶油色之间.仿佛由一层新稠的面纱蒙着,显然还不太适于观看。泰里埃觉得,这对眼睛根本没有发现他。而鼻子则不同。小孩的无神的双眼总是斜着看,很难说在看什么,而他的鼻子则固定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泰里埃有个非常特别的感觉,仿佛这目标就是他,就是泰里埃本人。小孩脸部中央两个小鼻孔周围的小小鼻翼,像一朵正在开放的花在鼓起。或者更确切地说,小小的鼻器宛如种植在国王植物园里那些肉食小植物的壳斗。像那些壳斗一样,小小的鼻翼似乎也在发出令人害怕的具有吸力的气流。泰里埃觉得,仿佛这小孩是用鼻孔来看他,仿佛他是在用锐利而又审视的目光瞧着他,比别人用眼睛看得还要透彻,仿佛他要用鼻子吞下从他泰里埃发出的、而他又无法掩盖和无法收回的某种事物……没有气味的小孩不知羞耻地嗅他,情况就是如此!他要彻底地嗅他!泰里埃倏地觉得自己散发出臭气,身上有汗臭,有醋味和酸菜味,不干净的衣服有臭味。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赤身裸体,样子很丑,觉得有个人好奇地盯着他看,而此人对自己的一切是从不放弃的。小孩似乎在透过泰里埃的皮肤嗅着,一直嗅到他的内心深处!柔情脉脉的感情和肮脏的念头在这个贪婪的小鼻子之前都暴露无遗。其实,这鼻子算不上是真正的鼻子,只能算是隆起的小东西,一个经常撅起。鼓胀着和颤动着的有初动小器官。_泰里埃浑身毛骨悚然。他感到恶心。他扭歪了鼻子,仿佛闻到了根本不想闻的恶臭味。亲切的念头已经过去,如今是与自身的血肉相关。父亲、儿子和散发香气的母亲的多愁善感的和谐情景已经消失O他为孩子和自己设计得很好的、舒适地围裹着的思想帷幕已经撕了下来:一条陌生的、令人恐怖的生命正放在他的膝盖上,这是一只怀着敌意的动物,假如他不是一个审慎而虔敬的、明智的人,那么他在刚产生厌恶感时就把这小孩抛出去了,就像把停在身上的蜘蛛丢出去一样。

泰里埃猛一用劲站了起来,把提篮放在桌上。他想把这东西弄走,越快越好,越早越好。

这时小孩开始叫起来。他眯起眼睛,拉大他的通红的潮激发出刺耳的令人讨厌的声音,以致血管里的血液都凝固了。他伸出一只手来摇篮子,喊着“杜齐杜齐”,目的是要这婴儿安静,可是婴儿叫得更响,脸色发青,看上去仿佛他由于号叫而要爆开似的。

滚吧!泰里埃想,马上滚,这……他想说出“这魔鬼”,但尽力控制自己,尽量忍住……滚吧,这魔鬼,这叫人难以忍受的小孩!但是滚到哪里去?在这个地区他认识的乳母和孤儿院足有一打,但是离他太近,他觉得这像是紧贴着他的皮肤,这东西必须滚得远些,滚得远远的,让人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人家不会隔一小时又把他送回来,他必须尽可能送到别的教区,送到河对岸更好,好送到城墙外,送到市郊圣安托万,就是这样!这哭叫着的小孩必须到那里去,往东边去,远远的,在巴士底狱的那一边,那里的城门在夜里是锁闭的。

他撩起教士的长袍,提着发出号叫声的篮子跑动起来,他穿过街头巷尾嘈杂的人群,奔向圣安托万市郊大街,顺着塞纳河向东走,出了城,走呀,奔呀,一直奔到夏鲁纳大街,来到街的尽头,在这儿的玛德莱娜•德•特雷纳尔修道院附近,他知道一个叫加拉尔夫人的地址。只要给钱,加拉尔夫人对任何年龄和任何人种的小孩都接受。泰里埃把一直在哭闹的小孩交给她,预付了一年抚养费,然后逃回城里。他回到修道院,立即脱下他的衣服,像扔掉脏东西一样,然后从头洗到脚,跑回卧室爬上床。在床上,他划了许多十字,祷告了良久,后才轻松地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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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赏析:

尽管他知道,为了占有这种香味,他必定要付出即将丧失这香味的高昂代价,但是他觉得先占有而后丧失比起简单地放弃二者更值得追求,因为他在一生中有过放弃,但从未有过占有和丧失。


如今他嗅出她是个人,嗅到了她腋窝的汗味,她头发的油脂味,她下身的鱼味,他怀着巨大的兴趣嗅着。她的汗散发出海风一样的清新味,她的头发的脂质像核桃油那样甜,她的生殖器像一束水百合花那样芳香,皮肤像杏花一样香……所有这些成分的结合,产生了一种香味,这香味那么丰富,那么均衡,那么令人陶醉,以致他迄今所闻到的一切香味,他在内心的气味大厦上挥洒自如地创造的一切,突然间都变得毫无意义了。面对着这种香味,十万种香味似乎都显得毫无价值。这种香味是一个更高的准则,根据这准则的样板,必定可以整理出其他的香味。这香味就是纯洁的美。


人的不幸来源于他不肯安分守己地呆在自己应呆的房间里。帕斯卡尔这么说。


内心世界正赤裸裸和柔和地躺在苏醒的放荡的安静中,等候着主人发落。


加拉尔夫人虽然还不到三十岁,但是已经饱经沧桑。她的外表看上去与她的实际年龄非常不相称,相当于实际年龄的两倍、三倍甚至一百倍,极像具少女的木乃伊;在内心世界方面,她早已死亡。她还在儿童时,她父亲有一次用火通条打在她额头上,即紧靠鼻根的上方。打那以后,她就失去了嗅觉,丧失了人的冷热感觉乃至任何激情。随着这一台,温存和憎恶、欢乐和绝望,对她来说都已经变得陌生。后来一个男人同她睡觉,她什么也没感觉到;她生孩子时同样是感觉麻木。她对死去的孩子毫不悲伤,对活下来的孩子也不高兴。她丈夫用鞭子打她时,她一动也不动,而当丈夫在主宫医院死于霍乱时,她也不觉得轻松。她惟有两种感觉,就是:每月偏头痛到来时,她的心情稍许变得阴沉,而当偏头痛逐渐消失时,她的心情则变得稍许开朗。此外,这个像死去一样的女人便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在冬天,寄养在她那里的二十多个小孩会有三四人死亡,但是她的情况总还是比其他大多数私人育婴户好得多,并远远超过大型的国立育婴堂或教会育婴堂,那儿的婴儿死亡率往往高达十分之九。当然,自会有很多来补充。巴黎每年产生一万多新的弃儿、私生子和孤儿。因此某些损失不必放在心上。

像他这样的人既然能在垃圾堆里安然活下来,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被世界淘汰。他可以连续数日喝稀汤,他喝最稀的牛奶就能度日,消化得了烂菜和腐烂变质的肉。在童年时期,他出过麻疹,害过痢疾,出过水痘,得过霍乱,曾落到六米深的井里,胸部曾遭开水烫过,但他活了下来。虽然这些给他留下伤疤、破裂和疮痴,使他的一只脚有点畸形,使他走起路来拖拖沓沓,可是他活着。他像有抵抗力的细菌那样顽强,像只扁虱那样易于满足,它安静地停在树上,靠着它在几年前获得的一小滴血维持生活。他的身体需要的营养和衣着,在量的方面甚少。他的灵魂不需要任何东西。受人庇护、关照和抚爱——或者说一个小孩所需要的全部东西——对于童年的格雷诺耶来说,是完全不需要的。更确切地说,我们...


他唯独喜欢月光。月光不分颜色,只是淡淡地绘出地形的轮廓。它把大地盖地灰蒙蒙的,窒息生命达一夜之久。在这个像是用铅铸出来的世界里,除了有时像个影子落到灰蒙蒙的树林上的风以外,就没有什么在动;除了光秃秃的土地的气味以外,就没有什么是活着。这样的世界就是他所承认的唯一的世界,因为这与他的灵魂世界相似。


其它内容:

编辑推荐

《香水》是聚斯金德*著名的小说作品,1984年秋天开始在报纸上连载,1985年出版后,当年就卖出了30万册,后又被翻译成25国文字。到九十年代初,《香水》的全球销量就已经突破了两百万册,至今仍长销不衰。2006年,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在全球收获过亿票房。


媒体评论

“一部构思与行文齐佳的伟大作品。”——《卫报》

“一则受制于扭曲人性的,关于谋杀和欲望的奇谲异事。”——《文学评论》

“对死亡、欲望和衰败的本质的思索……而这只是作者的*部长篇小说,令人惊叹。”——《纽约时报书评》

“不同于以往读过的任何作品。一个文学奇观。它将永远在当代文学史上占有独特的位置。”——《费加罗报》


前言

译者前言

在八十年代德语文坛上,出现了一颗引人注目的新星—联邦德国的帕特里克•聚斯金德(Patrick Süskind)。

帕特里克 • 聚斯金德于一九四九年出生在联邦德国巴伐利亚州施塔恩贝格湖畔的阿姆巴赫,早年在慕尼黑和法国的埃克斯昂普罗旺斯攻读与研究中世纪史和近代史,后一度靠写电影分镜头剧本维持生活。他发表的处女作是剧本《低音提琴》。该剧于一九八一年九月在慕尼黑首次演出,后来许多剧院纷纷上演,其间被译成英语、法语、芬兰语、瑞典语、希伯来语、荷兰语和意大利语,为聚斯金德在文坛上赢得了声誉。一九八四年,聚斯金德完成了他的部小说《香水》,出版后轰动了德语文坛。继《香水》之后,聚斯金德用古典主义的笔调创作了中篇小说《鸽子》。小说描写巴黎某家银行一个看门人单调枯燥的生活,一九八七年初版销量即高达十万册。据《明镜》周刊统计,《鸽子》与《香水》一道,自一九八七年四月起同属联邦德国严肃文学十本畅销书之列,聚斯金德以此轰动了德语文坛。

法国图尔大学教授阿兰 • 科尔班写了一部题为《致命的气体与花的芳香—气味的历史》的历史著作。他把法国的历史说成是无法形容的臭气史,把十八、十九世纪的巴黎视为欧洲各种污秽的都会。聚斯金德创作小说《香水》,想必受到了这本书的某些启发。

小说《香水》出版前先从一九八四年十月起在《法兰克福总汇报》上连载,立即引起强烈反响。一九八五年初,该书由瑞士苏黎世的迪奥格内斯出版社出版,很快便成为联邦德国的头号畅销书。一九八七年初,《香水》由民主德国的人民和世界出版社翻印发行,不久即销售一空。据统计,该书至今已被译成英语、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芬兰语、希伯来语、日本语、加泰隆语、塞尔维亚—克罗地亚语等二十三种文字。一九八七年初在巴黎举行的书籍博览会期间,经过众多专家的评定,《香水》获得了十五份“古滕贝格奖”中的一份优秀外国小说奖。

小说《香水》没有浩瀚的篇幅,它的结构严谨,共分四章,五十一节,段落分明,叙述清楚。小说一开始就开门见山。聚斯金德在三言两语后,立即点出了要为气味王国的天才怪杰让—巴蒂斯特•格雷诺耶立传的意图。随后,作家花费点笔墨交代了十八世纪世界上臭的城市巴黎,立即把本书的主人公“请”了出来—他于一七三八年七月十七日(这年炎热的一天)生在巴黎臭的市区内一个臭鱼摊旁的宰鱼台下。接着,作家描述了格雷诺耶一系列的人生经历:婴幼儿时期举目无亲;八岁起被加拉尔夫人卖给制革匠格里马并在那里像牛马一样干活;次杀害一名少女并摄取其香味;为香水制造商巴尔迪尼重振香水业,徒步到南方去,在荒山里穴居七年;在蒙彼利埃的经历;在生产香水的名城格拉斯当伙计,其间杀害了二十五名少女,取得她们的香味制作香水;一七六六年被判处死刑却又死里逃生;一七六七年六月二十五日晨(这一天又是这年热的一天)返回巴黎时被人分尸吃掉。这些经历如同电影的一个个镜头生动逼真地呈现在读者的眼前。

在作家的笔下,格雷诺耶俨然是个传奇式的人物。他具有顽强的生命力:他一生下来即被他母亲撂在臭鱼摊旁的烂鱼肚肠垃圾堆里,居然没有死去;育婴所里其他小孩多次欲置他于死地,而每次他都幸免于死;他在格里马处害了炭疽病,在巴尔迪尼处得了梅毒性疱疮变异症,而且并发了晚期化脓性麻疹,两次都奄奄一息,但居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他像有抵抗力的细菌那样顽强,像只扁虱那样易于满足,它安静地停在树上,靠着它在几年前所获得的一小滴血维持生活。”他生下来就是个先天不足的人,相貌丑陋、凶恶。因为丑陋,被人家厌恶,他就有强烈的复仇意识。他身上没有气味,这就如同德国小说家沙米索笔下的施莱米尔与魔鬼订约后失去影子那样,毕竟是一大缺陷。但他具有一种特异功能,完全可以同有音乐才赋的神童相比拟。他的嗅觉特别灵敏,六岁起即能通过嗅觉识别世上的一切。他收集了十万种气味。他杀害少女,萃取她们的香味,制成迷人的香水,供自己使用。一小滴这样的香水竟使格拉斯刑场上的万名观众(包括行刑者)把他当作救世主。但一小滴香水也使这个仇视人类、梦想在气味王国当人类主宰的格雷诺耶丧生。

格雷诺耶在短暂的一生中生活方面没有什么欲望,他的追求是掌握生产香水的技术,使自己成为香水之王。他依靠自己的特异嗅觉,勤奋工作,终于如愿以偿。但在资本主义社会里,他的特异功能只能为资本家所利用。他并未发财致富,而敛财致富的却是资本家。小说

《香水》通过格雷诺耶为格里马、巴尔迪尼、阿尔努菲寡妇卖命,反映了资本主义剥削的残酷性。格雷诺耶一生寂寞、孤独,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只知拼命劳动以求生存,这恰恰暴露了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关系和竞争关系。

小说《香水》问世后,首先作出反应的是文学批评界。早在一九八四年《法兰克福总汇报》连载《香水》的同时,该报即发表了一篇短评。短评说《香水》这本书的标题“诱惑人”而又“充满神秘色彩”,小说充满“幻想”,“令人惊异”,具有“童话色彩”,同时又“令人毛骨悚然”,还说作品的语言“幽默得令人赞叹”。

马塞尔•赖希—拉尼茨基于一九八五年三月二日在《法兰克福总汇报》上发表评论文章。他称赞聚斯金德是“一位擅长德语的德语作家,一个善于叙述的当代小说家,一个不是拿他自我欣赏的东西来戏弄我们的小说家,一个毫不令人感到厌烦的青年作家”。接着他认为聚斯金德并不年轻。他列举了德语文学中大作家们成名时的年龄:托马斯 • 曼、豪普特曼、亨利希 • 曼、赫尔曼 • 海塞、施尼茨勒和霍夫曼斯塔尔均在二十岁至二十五岁之间,而伯尔、安德施、诺萨克和阿尔诺 • 施密特由于战争的原因则晚得多。他认为聚斯金德属于后面这些“大器晚成者”之列。他指出聚斯金德的作品有三个明显的特点:“聚斯金德的幽默,他对语言近乎幸灾乐祸那样的欢快,他对受歧视者和先天不足者丝毫没有感伤的、令人忆起契诃夫那样的偏爱。”赖希—拉尼茨基肯定了聚斯金德的创作手法,说:“我不是说,作家今天应该这么叙述。但是我认为,今天作家可以这样叙述,前提是他善于这样来叙述。”他接着谈到《香水》的语言“富于节奏”,措词“准确优美”,富于“诱惑性的音调”,说“这部小说受人欢迎的音乐感令人设想,作者的所有器官中以耳朵为发达”。后,他说:“我们的文学多了一位人才,而且是惊人的人才。”

不久,《香水》出书,《明镜》周刊编辑米夏埃尔 • 菲舍尔在一九八五年第十期《明镜》上发表文章,题为《一个抨击发臭时代的斗士》,称《香水》是一部力作。德国《明星》周刊称这部小说是“一个重大的文学事件”。《时代》杂志也载文热情地欢呼聚斯金德的小说。《香水》被介绍到国外后,国际上的文艺批评界也不甘落后,美国《时代》杂志、巴黎的《费加罗报》、美国《纽约时报》等都纷纷发表评论,赞扬聚斯金德取得的成功。

一九八七年,《香水》也为当时的民主德国所承认。《青年世界》于九月十五日发表了克莱门斯 • 克拉尔的评论文章,说“帕特里克 • 聚斯金德写了一本非常富于想象和极其扣人心弦的书。他成功地把侦探小说、消闲小说和艺术珍品融合为一体”。克拉尔称聚斯金德是“讽刺影射大师”,风趣地说“读这本书需要有个灵敏的鼻子”,“若是有一天聚斯金德编纂出一部香味辞典,我一定不会觉得奇怪”。总之,文学批评界一致公认《香水》是一部写得非常成功的作品。

迄今为止,小说通常离不开男女之间的爱情。《香水》则没有描写这种爱情,而是写了主人公格雷诺耶对气味、香味的爱,因而在题材方面独辟了一条蹊径。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创新。正因为题材新颖,作家又像写史书一样地处理题材,因而给人以真实感,这是这部小说如此吸引人的关键。

在创作手法上,《香水》没有像现代派小说那样标新立异。聚斯金德对于现代派的创作手法毫不理会,仿佛没有读过卡夫卡或乔伊斯的作品。他完全抛弃施尼茨勒在一九○○年采用的、此后在德语文学中流行的内心独白,而且也不运用倒叙手法。聚斯金德所效法的,是十九世纪批判现实主义大师巴尔扎克等的创作手法。小说一开始,作家就这样写道:“十八世纪,在法国曾出现过一个人。那时代人才辈出,不乏天才和残暴的人物,他便是有天才和残暴的人物之一。这儿要讲的就是这个人的故事。”寥寥数语朴实无华,但却表明了作家的美学纲领:这部作品将按传统的现实主义叙述手法写下去。随后他为令人讨厌的主人公立传,按时间顺序,平铺直叙,从主人公的生写到死,始终不离本题。这种传统的现实主义创作手法,尽管联邦德国文学界普遍认为已经过时,因而多年来已不再时行,但它毕竟是一种久经考验的创作手法,同样具有很强的表现力。《香水》的成功绝不是传统手法在文学上的回光返照,而是传统手法表现力的再一次显示。这部小说在艺术上的一个重要意义正是创作手法上的推陈出新。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传统的现实主义叙述手法作为一种创作手法,由于《香水》的突破,今后必将在德语文学中重新占有其重要的席位。有了一部《香水》,很可能会引出在创作手法上类似《香水》的作品。同时,这也是广大读者的愿望。他们在多年接触现代派作家的作品之后,正需要改换口味,也是《香水》如此畅销的一个重要的因素。

对于天才怪杰格雷诺耶,作家虽然着力于鞭挞,因而使用了不少讽刺的语汇,但在字里行间也流露出不自觉的同情。然而,聚斯金德对于次要人物的刻画,则没有留下这种同情的痕迹。在他的笔下,行刑官帕蓬凶相毕露,其他几个与格雷诺耶有关的次要人物,也或多或少都像霍夫曼所塑造的人物那么阴森可怕。由于作家不喜欢这些人物,因而其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得不到善终。

生动而又铿锵有力的语言,丰富的专业语汇,遣词造句的巧妙准确,是小说取得成功的又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例如,聚斯金德在描写巴黎如何臭气熏天时,在短短一小段文字中接连运用“stinken”这个动词达十七次之多,但由于主语不同,而且语序变换得巧妙,句子富于节奏感,丝毫也不令人感到乏味。

至于聚斯金德创作《香水》的目的,我看决非仅仅为小人物格雷诺耶树碑立传,显然有借古喻今的意图。德语国家读者阅读这部小说,体会自然深刻。然而中国读者若是留心阅读,反复回味和想象,也会发现在近似荒诞的有趣的故事情节后面,在幽默的语言中,隐藏着许多讽刺和影射,其矛头是指向唯利是图的剥削阶级及其代表人物的。传奇性人物格雷诺耶有一个特别灵敏的鼻子,他仇视人类,要制作一种香水征服人类,而终却自食其果。希特勒也仇视人类,也要征服人类,终也是失败了。仇视人类并要征服人类的狂人都没有好下场。

译 者


书籍介绍

20世纪德语超级畅销书,全球销量逾千万册。

同名改编电影全球票房过亿,本•威士肖倾力演绎。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倾力推荐:“我认为有气味的小说是好的小说。有自己独特气味的小说是最好的小说。能让自己的书充满气味的作家是好的作家,能让自己的书充满独特气味的作家是最好的作家。”

“一部构思与行文齐佳的伟大作品。”——《卫报》

“一则受制于扭曲人性的,关于谋杀和欲望的奇谲异事。”——《文学评论》

“对死亡、欲望和衰败的本质的思索……而这只是作者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令人惊叹。”——《纽约时报书评》

“不同于以往读过的任何作品。一个文学奇观。它将永远在当代文学史上占有独特的位置。”——《费加罗报》

十八世纪的巴黎,格雷诺耶降生在城市最肮脏、气味最浓烈的鱼摊上。他天生没有体味,却是一个惊人的嗅觉天才,能够分辨并记住世界上所有的气味。为了追寻最完美的香味,并将之保存下来,少年格雷诺耶受尽磨砺,一步步从香水铺学徒成长为制香大师。在经历了无数次尝试和失望后,他终于发现,唯有某些红发少女身上才散发着他追寻的完美香气。为此,他不惜屡屡犯下罪行,萃取她们的体香制成一种神秘的“香水”,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然而,众人无尽的追捧和痴迷并不能给他带来满足,最终,他选择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消失在了气味的短暂的王国……

小说天马行空的想象,离奇魔幻的情节,以及对于气味出神入化的捕捉与描摹,都被反复称道和引用。作者借主人公格雷诺耶这个嗅觉天才的悲剧人生,反思了个体在理性驱动的现代社会中陷入虚无与异化的生存困境。


书籍真实打分

  • 故事情节:5分

  • 人物塑造:9分

  • 主题深度:9分

  • 文字风格:7分

  • 语言运用:6分

  • 文笔流畅:5分

  • 思想传递:9分

  • 知识深度:4分

  • 知识广度:3分

  • 实用性:6分

  • 章节划分:5分

  • 结构布局:9分

  • 新颖与独特:8分

  • 情感共鸣:3分

  • 引人入胜:7分

  • 现实相关:4分

  • 沉浸感:7分

  • 事实准确性:7分

  • 文化贡献:3分


网站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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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网友 田***珊: ( 2025-01-01 20:59: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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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网友 汪***豪: ( 2025-01-12 17:25: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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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网友 游***钰: ( 2024-12-30 08:59: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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